“從老師到主播沒有太大的鴻溝?！?/p>
當教培老師去帶貨，我們跟俞敏洪的直播搭檔聊了聊
來源|多知網
作者|王上
圖片來源|多知網
在抖音直播賣羊排的時候，購買鏈接剛掛上去了，主播Yoyo(孫楚涵，學生們習慣稱她為“Yoyo老師”)微笑著唱起“Mary had a little lamb, little lamb, little lamb~~~”到了賣蘋果的時候，馬上又唱起了“Apple round，apple red，apple juiced，apple sweet……”粉絲一邊下單，一邊聽Yoyo唱歌，這是一種不同的直播電商購買體驗。
Yoyo是12月28日東方甄選直播首秀中的主播之一，她和俞敏洪出現在同一直播間，由于有良好的溝通能力、外形親和度高，有足夠的知識儲備，反應速度快，Yoyo從新東方幾百名老師中脫穎而出。
不由自主地唱英文歌是Yoyo這名小學英語教培老師的職業(yè)習慣，當她轉入到直播帶貨的主播時，這些歌曲信手拈來，沒有違和感，反而提升了她個人的魅力值，觀看數據瞬間有所上升。三個多月來，包括Yoyo在內的新東方在線員工夜以繼日地奔跑在新跑道上。
Yoyo是一名90后，以香港大學教育專業(yè)碩士身份進入到新東方在線，而今，她卻從“主講”成了一名主播，這中間其實并沒有不可逾越的鴻溝，卻也有著完全不同的職業(yè)體會，Yoyo也經歷了長時間的自我調整。
“以前大家常說‘擁抱變化’，其實那會兒真是‘為賦新詞強說愁’，以前的變化頂多是改變一個短期方案，現在的變化甚至是不到直播前一秒，你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發(fā)生。”成為主播后，Yoyo強烈的感受是“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”。
略有慶幸的是，對于轉型主播，不是Yoyo一個人在戰(zhàn)斗，而是新東方在線甚至新東方的一種集體行為。
01
從“被推著走”到“做這事兒有戲”
“我其實算是一個比較慢熱的人，沒有什么眼力見兒。”回憶起剛從老師轉型主播的那個時候，Yoyo這么評價自己，“最初是被公司推著一步步往前走的。”
7月24日“雙減”(《關于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(yè)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》)政策下發(fā)后，所有教培老師都陷入了一種恐慌的狀態(tài)，Yoyo也不例外。而新東方的風格是很多事情都更偏向于穩(wěn)健地向前推進，9月，新東方從上到下開會決定陸續(xù)停掉K9業(yè)務，俞敏洪當時就指明了直播帶貨是一個可行的轉型方向。
在新東方高層會議之后，Yoyo只是思維上有新的認識了，并沒有特別敏感，心態(tài)也沒有快速改變過來，甚至覺得公司做直播帶貨可能跟自己沒有關系。“還是拘泥于‘老師’的這個身份，不會覺得我就是要做轉型直播的那個人。當時也會想我有可能說做幕后，或者做些其他的什么崗位，甚至我就不一定跟著這個方向走，這都是有可能的。”
隨著時間的推移，9月13日，東方優(yōu)播關閉，10月25日，新東方在線宣布關閉公司K9業(yè)務。這個時候Yoyo才意識到這已經影響到自己繼續(xù)工作了，“我可能沒有班兒可上了，頓時很焦慮”。繼而，Yoyo糾結地對自己說“必須要轉行了，跟教育一點關系也沒有了。”
當時還沒結課，新東方在線的老師們一邊上課一邊探索轉型直播帶貨。最初并不是賣農產品。“剛開始，是直播賣書，因為賣書跟老師的人設更加匹配，直播賣書的時候非常慘淡，沒有太多人關注，也沒敢往外說，怕給‘新東方’三個字抹黑。”
與此同時，俞敏洪本人也在不斷嘗試，由于對農業(yè)的執(zhí)念，最終提出賣農產品，緊跟著整個新東方在線確定“東方甄選”的名字，轉型為直播帶農產品。“賽道就徹底變了，跟孩子跟家長就沒有什么關系了，完全暴露在整個的市場環(huán)境當中了。”Yoyo說道。
老師們一下子轉向賣農產品都很難適應，甚至一度自我調侃“哎呀，寒窗苦讀十年，最終賣大米、賣雞蛋、賣羊肉了……”
直到11月4日，新東方發(fā)布的一篇《當一輛紅色卡車，駛向遠方》公眾號文章在朋友圈刷屏，在關閉1500個教學點后, 新東方把7.3萬套桌椅捐給了鄉(xiāng)村學校。俞敏洪轉發(fā)時提到“教培時代結束了! ”很多新東方人看到文章后熱淚盈眶，Yoyo也有無限感慨。
基于對新東方的深厚情感，Yoyo開始真正深入思考如何轉型一名主播。“我不算太先知先覺，真的是被公司推著一步步往前走。”
最初，很多老師想得最多的是老師跟主播的畫像差距太大，不是那塊料，能力方面欠缺很多。后來，新東方聘請了一些專業(yè)團隊給老師們進行了一次集中培訓。培訓之后，Yoyo對拍視頻、剪視頻、寫腳本更熟悉了，也了解了直播的一些概念和規(guī)則，時間很快來到11月中旬，Yoyo這時從心底里感到“我做(主播)這件事兒可能有戲”。
“從11月接受直播培訓之后，我開始把自己的角色定義為一個職業(yè)人，就是干什么像什么，這個社會需要什么我可以盡快地去學習這個技能，我只要有了足夠的學習力和open(開放)的心態(tài)，就不愁以后還會遇到什么樣的變化。從這點來說，我心態(tài)上才開始徹底的體面告別，真正轉型做主播了。”Yoyo向多知網總結道。
這才逐步有了和俞敏洪出現在同一直播間的機會。
02
“從老師到主播沒有太大的鴻溝”
從主播這個職業(yè)來說，Yoyo是一切從零開始。在沒有轉型主播之前，Yoyo甚至沒有下載過抖音，她笑言“我最初就是一個小白”。
在培訓上，其實很多東西都是基礎性的，但對像Yoyo這樣的“新晉”主播而言卻是非常必要的。比如，抖音的鏈接入口、算法規(guī)則、流量構成、違禁詞等。有很多不成文的規(guī)定最初Yoyo都是不知道的，比如錄視頻可能越短越好，可能要配上很火的BGM(背景音樂);還比如發(fā)視頻的時間段到底什么時間好，可能還要用大數據分析粉絲的使用習慣。
沒培訓之前，一切都得靠自己摸索，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往往會遇到“坑”。Yoyo回憶：“違禁詞這事兒死磕了不知道多久，我們曾經就甚至干廢過好幾個賬號，因為我們老師有時候是什么都敢說。當時我們對于抖音的規(guī)則和生態(tài)是完全陌生的，因此吃了很多虧。”
等了解規(guī)則之后，Yoyo體悟到“主播和老師兩者看起來跨度非常大，其實也有很多相似之處。”
“在一個滿是黃土的野山坡上，新東方在線的幾名員工被一群黑豬追著跑……”這是東方甄選視頻中的一個畫面，也是新東方在線的員工們去考察黑豬肉廠商的真實經歷。對于直播帶貨來說，供應鏈是非常重要的一環(huán)。在Yoyo看來，備品這就相當于老師備課的過程。
Yoyo認為：“從老師到主播沒有太大的鴻溝，甚至很多能力是可以平移過來的。”
給新東方在線的老師們做直播帶貨培訓的講師也提到：“一個主講老師轉主播時間周期相對較短，因為只需要了解直播平臺的規(guī)則和行業(yè)的生態(tài)以及相關貨品的知識就能上手了，再加上老師們的學習能力都是非常強的。”
Yoyo向多知網分析稱，除了心態(tài)上要跨越，技能方面其實并不難，從老師到主播可以平移五大能力：
“第一，備課跟備品相似。以前做主講老師備課要窮盡全網去找資料，做課件；現在做主播備品就要去實地考察，親自嘗一下產品，知道品牌的優(yōu)勢或者工藝上的優(yōu)勢等。
第二，語言表現力、互動力、鏡頭感以及應變能力，兩者在這幾個外展的能力方面都很像。
第三，續(xù)報跟促單很像。以前做主講老師需要做續(xù)報，現在直播帶貨需要促單，最終目的比較像。
第四，運營動作相似。之前做主講老師需要錄上課的視頻，現在是錄短視頻，剪輯的技能都是相通的。
第五，體力強度相似。以前做主講老師在寒暑假都是高強度的工作，現在做主播也是高強度，在體力或者抗壓能力方面幾乎很平順，沒有過渡期。”
從公司來講，新東方在線對Yoyo在內的整個東方甄選的主播們直播的風格并沒有限制，各自可以自由發(fā)揮。但是，有一些基本底線，比如“不要過分土味，要有文化，有內涵，真誠勵志，還有要高級趣味。之前在新東方上課要求幽默一點，能抓住孩子的眼球;那現在是希望能抓住粉絲朋友們的眼球，但需要高級一些，是需要帶有一些智慧的。”這些是新東方在線CEO孫東旭提出的。
很多時候，刻入到老師骨子里的一些調性是很難改變的，比如Yoyo在賣農產品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唱起英文歌。
還有，Yoyo和高中英語老師做搭檔時明顯感覺到會有上課的痕跡，Yoyo是小學英語老師，所以直播的時候非?；顫?，話語密集，特別喜歡插科打諢，特別像給小學生講課的時候要想盡辦法提升學生的專注力;而高中英語老師在直播的時候相對冷靜克制一些，特別像給高中生講課的時候會留白，要留給學生反應和記筆記的時間。
總體來說，Yoyo認為，以前都是在線授課的老師，尤其是小學段的在線老師，他們很早就適應了站播，那跟抖音直播的環(huán)境很類似，因此，這類老師可能轉型速度會更快，起碼做直播的時候面對鏡頭不會發(fā)憷。但是，其他學段的老師在之前上課的時候是三分屏，就是左上角或者右上角一個小窗口的那種形式，他們轉型主播會有一點過渡期，但整體大家都快速適應了。
03
“因為相信，所以堅持”
盡管很多能力是互通的，但是要做好并不容易。
在Yoyo看來，自己的所有能力都需要加強或者提升，目前在直播上還處于摸索的階段，現在比較難的是促單，“很多時候用戶看得很開心，但壓根兒不買”。
這也從中看到了主播與老師不同的一面。
Yoyo在結課過程中更是體會到不同行業(yè)的差異以及邁向新行業(yè)的艱辛：“老師上課的時候不用費太大勁兒，家長和孩子自己就會很喜歡，然后就會去報名課程，對老師是一種無條件的信任。我現在回想一下，我都覺得非常的詫異，我到底做了什么，我何德何能啊，他們就那么信任我。但是做直播完全不是這樣，要有一個很長的時間成本和很大的解釋成本，用戶才會信任你。但凡用戶買的商品有一點點環(huán)節(jié)上的紕漏，比如說運輸過程中出了一點問題，馬上就對直播賬號產生不信任感，而再去贏回他的信任要花很大的成本，甚至這個人可能就流失了。”
在當老師的時候，老師有絕對的主導地位。主播還需要一個團隊的配合。Yoyo在這方面心態(tài)也在調試之中：“在課堂上，不管我們背后的團隊有多大，有教研，有學科，有各種各樣的團隊，但只要一上課，我就是這個課堂上的主宰，我說了算；直播環(huán)境下主播在前面露臉很風光，但是其實背后就是很多的努力，直播過程中也會有中控和場控，他們會在前面舉牌子，會瞬間調整主播的節(jié)奏和文案，這些都是跟上課很不一樣的地方。”
從東方甄選來看，選品也不容易，建立起一個強大的供應鏈可能需要一段時間。不過，現在整個團隊都在積極地面對所有的一切?？芍^是“但行好事，莫問前程”。
用Yoyo的話來說：“當前團隊處在一種心流工作法(即完全忘我)的狀態(tài)當中，啥都不想。對于薪資或者未來發(fā)展一概考慮不到，現實也擺在那里，公司不會承諾說‘做這個我們一定能行’。從這點上來說，心態(tài)要非常的純凈，但凡有一點兒企圖就做不了了。”
Yoyo也看到了整個團隊氛圍的變化，在此之前，新東方老師有一個特點，屬于“Work hard，Play hard(認真工作，痛快玩耍)”的這樣一群人，現在卻基本沒有‘Play’了。“現在每天都在瘋狂學習瘋狂輸出，而學習本身就有一種很刺激的感覺，所有人似乎都有一種跟公司命運共進退的使命。”
在每一個會議室里團隊要么共創(chuàng)，要么互相拍磚，要么battle(爭論)……這是新東方在線集體辦公的場景。Yoyo提到：“現在我們公司的結構非常扁平，CEO每天在各種會議室串。俞老師也高度關注東方甄選直播賣農產品這件事，他下達了命令團隊會趕緊執(zhí)行，但是如果覺得真的做不到，會直接對老板說‘你想太多’，領導也不會強壓，整個團隊都是比較open的心態(tài)。”
(前排新東方在線CEO孫東旭和新東方創(chuàng)始人俞敏洪，后排Yoyo)
轉型主播后的節(jié)奏跟老師相比工作量更大了，Yoyo介紹：“每個人來上班，第一件事就是復盤總結前一天的情況。白天還要做各種各樣的背景板、PPT，還要演練，彩排……每天晚上7點直播，一直到晚上10點半左右，接下來還要復盤當晚直播的情況。”
作為一名曾經的英語老師，Yoyo沒有想過離開新東方，她坦言：“我現在就是一個職業(yè)人，就是公司需要我做什么我都會全力以赴，需要我做主播，我就做主播。我真心感謝團隊的信任和領導信任，此外，畢竟對船長俞老師有信心。我從上學到后來的職業(yè)經歷都是教育，如果再換一家新的公司，直接轉型不知道能做成什么，而新東方正好提供了一個轉變的機會。”
在新東方有很多像Yoyo一樣的老師正在走向直播帶貨。目前新東方的主播主要分為兩類，一部分新東方在線老師構成的內容主播團隊，他們也是東方甄選直播間的主播;第二類是新東方在線作為MCN團隊，在新東方內部孵化的百名主播，他們會啟動自己的賬號，不限于農業(yè)領域。這類主播目前已有124人加入新東方在線的抖音主播公會。
在新形勢下，教培老師們開啟了新的征程。轉型對任何人來說都非易事，在新東方，對于轉型主播的老師們來說，因為相信，所以堅持，剩下的交給時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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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作者：王上
